【文化七十年】黄河谣——纪念水电十一局成立七十周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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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不改道,黄河就从我们豫东流过了!”每当和别人提起我的家乡商丘,我就禁不住提起黄河,提起黄河留给我们豫东人民的这一感慨。历史上,尽管黄河无数次泛滥,使豫东平原一次次沦为泽国,百姓流离失所,但它始终是我们繁衍生息的摇篮,是我们难以割舍的依恋。每当洪水退去,铺展在眼前的总是千里沃野和蓬勃秧苗。如今,归德大地已看不见黄河的波光,亦听不见黄河的涛声,唯余一段黄河故道,在漫漫夕阳下,供凭吊的游人发思古之幽情。 如果说黄河对于“六朝古都”商丘是一个缺憾的话,那它对于东部与商丘接壤的“八朝古都”开封又是什么呢?想必不少人都知道,开封有一个县,叫做杞县。杞县古时为杞国,出过一个历史名人,因整天害怕天塌下来而为后人所熟知。其实,开封段的黄河何尝不是一片“天”呢?而且,过去的两千多年,这片“天”曾频繁地“塌”下来。或许,这位“忧天”之杞人就曾经历过“天”塌而侥幸逃得一命。我不知道那些有此经历的“老开封”对这条“悬河”怀着怎样的感情,我倒是问过几位年轻的开封朋友。他们说起来,口吻相当轻松,好像“天”永不再“塌”下来似的。不过,外地人可能想想都害怕:柳园口段河床高出开封城区可达十米以上,而且还在以每年大约十厘米的速度抬高。此处一旦决口,七城相叠于地下的历史记录恐怕就要被改写了! 沿着高高的黄河大堤,西出开封,乃“商城”郑州;西出郑州,乃“神都”洛阳;西出洛阳,即“天鹅城”——三门峡,一座同样由黄河孕育出来的历史文化名城。第一次知道三门峡,还是因为中学语文教材里的一首现代诗——《三门峡——梳妆台》,作者为著名诗人贺敬之。我当时还颇为好奇地寻思:“这座城市为什么会叫三门峡呢?”后来查资料得知,此名竟源自一段古老的神话传说。相传,远古时期,大禹为治理黄河水患,曾抡起神斧,将阻挡黄河的大山劈作三条泄水峡谷,分别为神门、人门、鬼门,后人谓之“三门”。不知道是机缘巧合,还是历史的召唤使然,新中国成立后的第八个年头,也就是1957年,这里再次上演了一出治理黄河水患的传奇故事。全国上下的水利精英和成千上万的水利工人齐聚三门峡,怀着“敢教日月换新天”的豪情,投入到了“万里黄河第一坝”——三门峡大坝的建设之中,短短四年时间,就完成了主体工程的施工。1952年,毛主席亲临郑州邙山视察黄河,并发出了“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的著名号召,从此揭开了治理黄河的序幕。而三门峡大坝,这座被列入苏联援助的156个重点工程项目之一,也是我国“一五”计划中唯一的水利水电项目,正是响应这句号召的最生动诠释。三门峡大坝的建成,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第一次彻底扭转了黄河“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的恣肆局面,使得两岸百姓安居乐业。其历史功勋,确如前国家副主席董必武视察大坝建设时为建设者们题下的那四个大字——“功迈大禹”。现在回头想想,下游开封人“相当轻松”的口吻,其实是对这座大坝的跨时空呼应。 2010年大学毕业后,我有幸成为水电十一局大家庭的一员。同年国庆节,我被安排到十一局总部驻地——三门峡,在位于大岭路的原二分局机关工作了三个月,主要是为即将开工的尼泊尔上塔马克西水电站项目做些前期准备。来峡的第一个周末,我便直奔二十公里外的三门峡大坝,欲一睹共和国第一座大型水利枢纽的风采。我伫立在高高的岸边,向上游放眼眺望,只见大坝横跨大河,巍然屹立,气势恢弘,雄壮的坝体上赫然写着“黄河安澜,国泰民安”八个醒目的大字。这八个大字,使我不禁心生敬畏:它承载着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梦想,也是三门峡大坝拔地而起的原因之所在!我久久地注视着它,就像注视着一座雕像和丰碑。 你可能不信,直到今天,我都不曾与三门峡大坝有过零距离接触。在他人看来,参观大坝却不登临坝顶一览,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这就好比到了八达岭,却没有爬一爬长城。但不知怎的,我始终执拗地认为,它就像周敦颐笔下的爱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唯有远观,那辽阔的苍穹、赭黄的河水、崚嶒的山峰、葱绿的树木才能齐奔眼底,才能使我在这一幅全景画里勾勒出一座横向的、纵向的、立体的三门峡大坝。你看,它静默地屹立在那儿,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似乎很苍老,又似乎很年轻;似乎静谧无息,又似乎无时无刻不再现着半个多世纪之前那一幕幕施工景象的热闹与繁忙。 大坝下游不远处,黄河的河心,有一块突兀的巨石,孤标傲世地矗立于水面之上,与大坝遥遥相对,纹丝不动。我恍惚觉得,它们就像李太白与敬亭山,“相看两不厌”。想必很多人都听说过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却不知道那个名字正是为这块突兀的巨石所“量身定做”的。什么名字呢?那就是“中流砥柱”。也许,自禹王劈出三门峡谷伊始,这尊砥柱就在默默地守候着,守候着三门峡大坝的出现。 除了中流砥柱,大坝所在位置的河心原本还有另外五座岛屿,分别是神门岛、人门岛、鬼门岛、炼丹炉和梳妆台。由于修建大坝的需要,神门岛、人门岛、鬼门岛和梳妆台后来被炸掉,只剩下炼丹炉和中流砥柱。梳妆台的消失,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庆幸的是,如今这座缠绕着美丽传说的岛屿还在以另外一种美丽的方式存在着,那就是贺敬之那首隽永豪迈的诗歌——《三门峡——梳妆台》。关于这首传诵不衰的诗歌,我此前看到过一篇文章,是一位曾在水电十一局任职、后历任《大河报》《水利水电工程报》记者的同事韩磊撰写的采访贺敬之的报道,叫《贺敬之的三门峡情缘》。文章写道: 1956年,贺敬之的第一次三门峡之行直接催生了他的名作《三门峡歌》,《三门峡——梳妆台》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章。1990年,贺敬之又先后两次来到三门峡。 1956年3月,共青团中央在延安召开西北五省区青年造林大会,时任团中央第一书记的胡耀邦出席会议,《中国青年报》邀请青年诗人贺敬之参会。在延安,贺敬之有感而发,创作了著名的《回延安》。会议结束后,贺敬之随胡耀邦来到洛阳。当时,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还没有正式开工,但前期工作已经展开,胡耀邦决定到工地看一看,贺敬之也一同前往。 …… 贺老说,他钻进工地的帐篷里和工人聊天,进隧洞看风钻手作业,感到非常激动、震撼。他后来写成的组诗《三门峡歌》除《三门峡——梳妆台》之外,还有一章《中流砥柱》,里面有一句“看黄水滚滚,听钻机突突”,就是描述当时看到的真实情景。 以上几段话描述的,正是这首诗歌的创作背景。值得注意的是,就风格而言,这首诗歌与贺老此前的作品相比,有很大的不同,更为豪放与超迈。所谓“文由心生”,又所谓“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贺老行文气韵的变化,自然离不开某个触发点,而这个触发点无疑就是即将动工的“万里黄河第一坝”。当时,新中国刚刚成立,百废待兴,全国上下都热火朝天地投入到了社会主义新中国的建设之中。在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上修建水利枢纽,彻底扭转泛滥频仍的局面,更是沿岸人民乃至全国人民的迫切需求。于是,奔腾不息的黄河,巨浪滔天的洪流,名留青史的大禹,裹在襁褓里的新中国和全国人民“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壮志豪情,像冲出潼关的浪头一般,汇聚成凶猛的涡流,涤荡着作者的内心,一片澎湃。于是,他的笔端澎湃地奔流出一句句诗行,汇聚成了另一条“黄河”。关于这条“黄河”,尤其引我注意的是这样一朵“浪花”: 望三门,门不在, 明日要看水闸开。 责令李白改诗句: “黄河之水‘手中’来!” 银河星光落天下, 清水清风走东海。 这里,作者充分发挥不羁的想象,尽注浪漫的情怀,竟欲令李白修改诗句,其情其魄,与毛主席所作《念奴娇‧昆仑》中“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所表达的欲驱遣天地万物的豪气可谓异曲同工。仅一词之改,即境界大迥,淋漓尽致地写出了中国人民“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的理想与信念。 随着三门峡大坝的动工建设,坐落于豫、陕、晋交界处的这座宁静小城一夜之间变得喧闹起来,成了全国上下关注的焦点。可以说,三门峡的现代化正是发端于大坝修建所带来的大规模的移民潮。没有这座大坝,也就没有如今的三门峡。关于三门峡自大坝开工伊始所发生的变化,最有发言权的莫过于那些亲身经历过的“老三门峡”们,以及那些虽与三门峡仅有几面之缘却对这座城市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们,贺老即是其中之一。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对三门峡怀着浓厚感情的贺老曾两次造访三门峡。对此,文章这样写道: “哎呀,那印象太深了,三门峡的变化真是天翻地覆啊!”贺老说,人们形容什么事情变化大,爱用“天翻地覆”这个词,有时候它带点夸张的成分,但用这个词来形容三门峡的变化却是再贴切不过了。 1990年,贺敬之先后两次来到三门峡。“三门峡的变化真大啊!1956年的时候它根本不像个城市,完全就是乡镇的样子,连个像样的楼房都没有。我第二次再去的时候,三门峡已经很气派、很漂亮了,完全是大城市的样子啦!”贺老说。 是啊,三门峡大坝在三门峡的发展历史上,发挥了无可替代的关键作用,是每一位三门峡人民都应铭记在心的。而作为三门峡大坝的主要缔造者,水电十一局同样为这座城市的发展蓝图描绘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水电十一局成立于1955年,前身是新中国成立后经国务院批准组建的第一支现代化水电施工队伍,被誉为“新中国水电建设的摇篮”。风雨七十载,这支施工队伍自诞生之日起,便与国家同命运、共呼吸,不断成长壮大,为国家建设作出了卓越贡献。关于水电十一局的历史地位,文章这样写道: 贺老说:“过去黄河三年两决口,自从修了三门峡大坝,就再没有决口过。这就是了不起的功劳!” 1998年9月,贺敬之第三次来三门峡时,曾经在水电十一局的会议室里留下了“有了三门峡,水利全中华”的赞语。作为新中国第一座现代化大型水利枢纽工程,时至今日,三门峡大坝“中国水电摇篮和黄埔军校”的地位已为整个中国水利水电界所公认,其“光荣与梦想”早已泽被后世,并将继续流传。 “有了三门峡,水利全中华”这句题词,是对十一局历史功勋的嘉许,也是对当代十一局人的鞭策。相信,十一局会一如既往地秉承光荣的历史传统,坚持“诚实守信,创造一流,热爱祖国,忠诚企业,集体奋斗,争创业绩,做强发展,回报社会”的企业精神,创造更大的辉煌,作出更大的贡献。 在三门峡的那段时光,我惊奇地发现,一个企业对于一座城市,竟然会有如此巨大的意义。三门峡的每一位市民,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似乎都知道十一局。每当我跟他们提起我是十一局的,他们都显得很亲切。作为十一局大家庭的新成员,我更加主动地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关于它的知识,例如浏览十一局官网,听老职工聊一聊十一局的过去,等等。我的母校河南工业大学与十一局郑州总部大楼位于同一条街道——莲花街,相隔只有区区几分钟的步行路程。大学期间,下过晚自习,我时常到天桥上透气。每次向东偏南眺望,我总会看到那座十一层大楼的顶端亮着几个夺目的大字——“中国水电大厦”。虽然看了它足足四年的时间,我却始终不知道它是哪座单位的写字楼,更没有想到,有一天竟会走进它,成为一名水电建设者。此刻,我蓦然觉得,它之于我,犹如中流砥柱之于三门峡大坝,是许久之前的一个守望;此刻,我恍然大悟那栋大楼为什么是那样的一个轮廓。那是一柄斧头的形状。这把斧头曾紧紧地攥在大禹的手中,开辟出了三段峡谷,也开辟出了一座城市。 得益于十一局“打造国际强局”和“走出去”战略的不断实施,我来到十一局当年,便被外派至国外,成了海外职工的一分子。15年过去了,水电生活和海外经历使我受益匪浅。这些年,我亲身体会到了水电工人平凡生命中的不平凡。他们远离家乡,扎根项目,兢兢业业地做着本职工作。它们没有怨言,没有奢求,通过自己的点滴汗水,为家人付出,为水电建设无私奉献着精力和智慧。如果说他们有什么愿望的话,那或许就是家人吃上更香的饭菜,就是看着大坝在自己的眼前一寸寸耸起,道路在自己的脚下一米米伸延。写到这里,我不禁想起十一局制作的那部在中国电力系统获得一等奖的微电影——《想》。这段视频很短,却生动描述了南水北调中线工程顺利通水背后一个普通水电职工三口之家的亲情与奉献。我想,十一局在过去的七十年,能克服一道道难关,道路越走越宽,最根本的还是一代又一代的水电人不变的坚韧与奉献。靠着这份坚韧与奉献,我们的十一局一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我们和父辈都是幸福的一代,没有经历过黄河泛滥。对于我们的后代,他们可能也只有在教科书和影视剧里才能看到黄河泛滥的画面。但是,又有多少人想过,这难得的幸福到底从何而来?它从何而来呢?你只需从黄河的入海口逆流而上,将脚步停在大禹曾挥动神斧的地方,就会很容易地找到答案了。 在三门峡的那段时间,每到周末,我都会去一趟陕州公园,也就是当地人所说的风景区,主要目的无外乎到黄河岸边走一走、看一看。有时候,我会站在那里,久久注视着静水流深的黄河。黄河水,似乎从未被岁月所染指,依旧那么黄,黄得干净,黄得纯粹。岸边不时有松散的沙土坍落进河水,加入到那伟大的渤海之旅。我抓起一把黄沙,举在半空,只为一睹沙子如何随风飞扬,又如何复归黄河。两岸,是铺展开去的平畴,宛如豫东平原一般。黄豆收获的时节,许多市民前来捡拾豆荚。腰背酸软的时候,他们便直起身子,眺望一眼黄河。这,就是我们的母亲河!她犹如一条金色的丝绦,在美丽的华夏大地,连缀起了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又如一段优美的歌谣,在每一位华夏儿女的梦里,百转萦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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