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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河流的指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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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块岩石脱离峭壁,化为齑粉 我们的铁镐已楔入混沌深处 七十年,年轮在掌心盘绕,刻下沟壑 那里面,沉睡着铜器时代的幽光 也搅拌着混凝土未散的余温 当银龙驮着北方的渴,游过干裂的平原 我们俯身,用经纬仪的光束 探寻大地肌肤下古老的脉动 在黄河旧梦的褶皱里,我们浇筑 一道又一道,新的年轮 峡谷记得,那些悬在半空的身影 塔吊的臂膀蘸满暮色和星屑 在群峰之间,写下倒悬的诗 泵车昂起长颈,把清冽的月光 注进大坝沉默的骨缝 我们饮过喜马拉雅冰凉的水 也在赤道的烈日下 抚平刚果河滚烫的喘息 当异乡的月爬上铁架 焊花溅落,夜空便开满转瞬的花 那些陌生的惊叹,坠入轰鸣 最终在混凝土深处,构建起坚韧的筋骨 七十年,足以让最硬的石头 在汗水中酥软,长出青苔与传说 图纸上纤细的墨线,吸吮时光 长成刺破苍穹的琼楼玉宇 我们把自己钉进大地,像一枚枚倔强的铆钉 在时光的洪流里校准方位 当夕阳熔金,漫过水电站的轮廓 水波晃动的倒影中,浮起层层叠叠 粗糙的、沾满泥浆与老茧的指纹 此刻,大坝的腹腔蓄满星河的碎银 闸门抬起喉咙,整个华北平原侧耳 倾听那来自地层深处 写给未来的浑厚低语 沉入水底的钢骨 正托起一片新的、湿润的地平 而我们的姓氏,已随江河奔流 在每一朵跃起的浪花 刻下永不褪色的年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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